很難用“爆發之年”來定義P2P的2014年,無論平臺數量還是成交規模,P2P的爆發從2013年延續至今,看似遠未結束。
數據顯示,2014年平臺數量預計增加至1600家,成交總量約2500億元,分別比2013年增長136%和100%。
但這確是一個游戲規則成型的年份:確立以銀監會為主導的監管方向,劃出“紅線”與原則;東方創投案與貸幫事件接受司法檢驗;第三方托管架設的“去資金池”賬戶體系成為普遍接受的防違規手段。
在業務層面,P2P逐步在早期“小微融資”的基礎上,[廣州瑞豐注冊香港公司]發展出壘大戶、對接各類資產等形態。
票據、保理、融資租賃資產開始通過P2P平臺獲取流動性,甚至借助質押融資等外衣,部分平臺開始將信托受益權實質上轉讓給小額投資人。
P2P變得越來越像所謂的“金融資產交易中心”,被各類金融機構巧妙利用。
監管、創新與風險,是P2P這一年互相纏繞、互為影響的三大戰線。隨著平臺數量猛增,資金端獲客成本高企、資產端優質借款人難尋的問題加劇,跑路事件顯著增多,年末堆積的兌付壓力空前巨大。
我們尚難判斷P2P的“飽和點”在哪里,但行業正迅速向之趨近。
監管:框架初步成型
盡管很早就受到高層關注,P2P至今尚未受到實質監管,僅從原則上明確了方向。
2014年4月,國家正式明確P2P監管由銀監會主導,隨后銀監會高層提出了4條監管紅線:明確平臺的中介性質;明確平臺本身不得提供擔保;不得搞資金池;不得非法吸收公眾存款。
9月,銀監會創新監管部主任王巖岫進一步明確P2P的十大監管原則,在前述紅線基礎上,新增“落實實名制”、“設立行業門檻”、“資金由第三方托管”、“不承諾本息、不自保自融”、“開展外部審計”和“堅持小額化、支持個人和小微企業”六項要求。
未來這將帶給P2P行業兩大變化:業務向合規方向轉型,回歸中介性質,主要表現為“去擔保”和接入第三方托管。
部分平臺如紅嶺創投,將本金擔保逐步置換為風險準備金賠付,或如陸金所、宜信等,引入財產保險公司的“履約保險”來為P2P借貸增信。
第三方托管亦逐漸成為行業普遍選擇。
投資者和借款人資金往來由托管方實現(設立實名的二級虛擬子賬戶),避免平臺過手資金,可以防止形成資金池乃至平臺卷款跑路。
目前P2P業務賬戶托管主要由第三方支付公司開展,不少銀行如平安亦瞄準這塊市場,但尚無成行案例。
“到年底,匯付天下接入的P2P平臺約500家,市場份額大概占半壁江山。”匯付數據互聯網金融部總經理鐘紅波對記者說,2000多家平臺僅有40%左右通過第三方支付做真正的托管,另外60%差不多都走資金池模式。
此處資金池模式主要指資金匯集到平臺控制之下的賬戶,再發放出去,至于是否存在假標或者期限錯配只有平臺清楚。
第二個變化是大量資本進場“圈地”。
至年末,行業有近30家P2P宣布獲得超30億元投資,積木盒子、拍拍貸、有利網均稱獲千萬美元量級投入,還有更多資金在尋找標的。
很多風投機構在布局互聯網金融,P2P、網絡征信、第三方支付都會涉足。
業務創新:類銀行還是類OTC?
2014年的P2P業務,漸漸不再是字面意義的“個人對個人借貸”,其業務創新呈現多種模式。
一種是轉向類銀行的“大單融資”,零散資金集合投入數百萬乃至千萬量級的放貸;一種是轉向類資產交易平臺的證券化模式,將融資租賃、票據等資產進行份額化轉讓。
紅嶺創投是前者的代表。
其董事長周世平此前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2014年業務量沖刺100億,大單融資將占80%。
為此,紅嶺創投引入由原平安銀行風控官為首的團隊,對公司上下進行銀行業務培訓,并在各地成立分公司,承接千萬量級的大單。
實際上,更多的大單融資通過類似模式完成,即P2P平臺與小貸、擔保、融資租賃合作獲取融資客戶,實際完成的單筆融資額往往高于傳統意義的小微貸款,有濃厚的“個人對企業借貸”性質。
大單融資帶來大宗風險,兩個事件震動2014年的P2P行業。
8月底,廣州金山聯紙業老板郝藝遠失聯,涉及銀行貸款7.8億,因貨物重復質押而成壞賬,紅嶺創投亦有1億涉險,不得不動用自有資金先行償付投資者。
彼時紅嶺一面招徠投資者入股補充資金,一面積極斡旋,欲在債權重組中獲得郝藝遠旗下漿紙交易所股份。
但據最新工商資料,紅嶺尚未出現在交易所股東名單上。
11月,貸幫網、人人聚財齊因合作伙伴“前海融資租賃有限公司”挪用資金,分別產生1280萬元、1290萬元逾期。
人人聚財以自有資金墊付,貸幫網因拒絕兌付而引發極大爭議。
事實上,貸幫、人人聚財涉事模式既有大單融資性質,又有資產轉讓OTC的影子,投資者所拿到的是“融資租賃資產債權”,而非資金直接放貸。
如同各地近年興起的股權/金融資產交易中心,P2P借助互聯網將資產或其“收益權”拆分轉讓,票據、保理乃至信貸資產均現身其中。
此前,陸金所董事長計葵生亦表示,要從“多層次資本市場”的角度來了解互聯網金融。
從起步于個人、小微企業放貸,到普遍轉向大單融資、資產轉讓,P2P的角色定位在面對“生存或逐利”時發生“漂移”,但這未必是監管層樂見的。
銀監會創新監管部主任王巖岫明確提出P2P“堅持小額化”的定位,副主任李志磊亦在公開場合表示不認同“把網站搞成金融產品的交易所”。
風險:“藍海變紅”的煩惱
從一個角度看,P2P的成長遠未結束:2014年預期的2500億元成交總量,放在金融大格局中仍是可忽略的零頭;平均每天誕生兩家新平臺的腳步似乎一直未放緩。
但另一個角度看,至少在一線城市,階段性飽和已經襲來。
“去年只要手里有兩三千萬,還可以建個平臺。今年就沒那么簡單了。
記者算了筆賬:去年招一個技術總監,月薪一萬五至兩萬,今年已跳到月薪3萬元+2%股份,北京一家平臺員工60人,一個月人力成本達到500萬;去年年中通過地鐵報推廣,獲客成本是20元至30元,如今已上百元,加上百度競價等開支,部分平臺的獲客成本甚至達到200元。
現在創業做P2P,風口已經過去了。
資金端獲客難,資產端亦如此。傳統做“小微貸款”的競爭已趨白熱化,最引入注目的事件是12月17日晨,三名宜信武漢分公司的業務員在人民銀行武漢分行營業管理部門前與平安員工爭搶客戶,繼而發生械斗,終致一死兩傷。
找借款人有幾種方法,最普通的是潛進小區或者專業市場發傳單,升級版是在人民銀行門口找打印個人征信報告的客戶,他們一定有貸款需求。由于競爭激烈,深圳市場的貸款收益已經被壓得極低。
“藍海變紅”是部分平臺轉做大單融資、資產轉讓的直接動因。但離開小微信貸市場后,P2P平臺面臨的環境同樣兇險。
紅嶺創投引入銀行團隊,業務流程力求嚴謹,依然在廣州紙業貸款上馬失前蹄,未能識別紙品重復質押騙局,釀成P2P史上最大單筆壞賬。
“貸幫事件”更令局外人愕然,[深圳瑞豐注冊香港公司]作為業內公認的老牌成熟平臺,竟憑借款人一紙傳真,就將千萬巨款劃至非合同約定的另一個收款賬戶,主動“褪”去了法律保護。這一過錯,也是投資者要求其墊付壞賬的最大理由。
無論內部管理還是風險識別能力,多數P2P平臺尚未顯示與行業膨脹匹配的成長速度;不少業內人士預計,2015年將是監管、業務、風險三大主線的“匯合期”,監管細則與門檻出爐、業務創新邊界劃定,現時高懸的兌付風險亦將漸次爆發,新一輪洗牌近在眼前。